悠悠若辰

[安历]如何假装一个内侍 番外·二

1、时间线在第七章

2、小宫女四五岁到十一二岁的年纪进宫,家世好的过几年就出宫嫁人,也有熬到25岁以后出宫的。在宫里能留到三十多还没出宫,就是嬷嬷了,也叫姑姑。比如著名的苏麻拉姑。

3、徐安是户部徐侍郎的庶子。要叫正妻母亲,叫自己的娘做姨娘(可参考红楼里的探春)。徐家夫人心善,让他可以管自己亲妈叫娘。



徐安揣着药站在彩月姑姑门前。 

这个点,人还没回来。等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,远远地听到人走近。

为首的大宫女样貌清秀,大概有三十多岁,穿着繁复的女官服饰,头发拢在后面挽起,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。见到他站在门口,便打发了两个小姑娘。惊喜地叫他:

“徐安?”

“见过彩月姑姑。”

“今儿个没当值?怎么有空过来?”

彩月把他让进院子里。徐安接了姑姑手里的物什帮她提进屋里。

“今儿个休沐,来看看姑姑。这是师兄托我给您带的药。您,身体好些了吗?”

“没什么事,就是有点胸闷气短。年纪大了,这毛病呀,都冒出来了。”

彩月给他倒了杯茶水,又从里屋把食盒拿了出来。

“姑姑还年轻很呢,一直都那么漂亮。”

彩月被逗得直笑,女人嘛,什么年纪都喜欢听好听话。尤其还是这么个漂亮少年说的。她点点他的额头

“就你嘴甜!”

才发现他脸上的伤痕和衣服上的土,心疼得捧徐安的脸

“这是怎么了?又跟你师兄打架了?那两个大的也不知道让着你点!下次得好好说说他们!快坐下,让姑姑好好看看。”

仔细地检查了个遍,细细地给徐安上过了药,又让他脱下扯破了的外衣。

徐安不好意思地推托:

“没事,师兄们都是闹着玩的。衣服我回去……”

“回去谁给你补?有姑姑的手艺好吗?”

彩月一把夺下外衣,又把食盒放在他面前

“白玉酥,特地给你留的。尝尝看~”

“谢谢姑姑!”

彩月见他吃得满足,心里很是高兴。

“你在西二所如何?可有人为难你?四阿哥又对你如何?”

徐安老老实实地回答:

“没人为难我。四阿哥对我很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你师傅那人呢,虽然平时不着调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。有什么事要和师傅说,再不济跟姑姑说也行。姑姑这里冷清,你平日里没事,可要多来陪姑姑说说话啊。”

“嗯!”

徐安把脸埋在食盒里,不敢看姑姑慈爱的目光,努力地把胸口漾上来的酸胀压下去。

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来喝口茶。”
彩月姑姑边补着衣服,边询问着近况。徐安乖巧得很,有问必答,一腔孺慕之情无以为付。

很快衣服就补好了,徐安提起口脂的事。

“口脂?”彩月看着徐安破了的嘴角,站起身去了里屋。从里屋出来,一手拿着个小盒子,一手拿了件月白色的衣服。

“这口脂是冬天做的,颜色有些重。把多余的擦掉就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这件是拿旧衣改的,你可不要嫌弃哟。”

“不嫌弃,只是太麻烦姑姑了……”

“不麻烦。男孩子嘛,穿衣服最费了。来试试看。”

不由分说,给徐安套上。说是旧衣改的,也是没穿过的旧衣。针角细密,做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。布料平展,轻薄又透气特别适合夏天。

徐安穿上非常合身,好一个翩翩如玉的少年郎。

看得彩月姑姑满心欢喜,拿手揉了揉他的头,又给他破了的嘴角涂了些口脂

“我们小安最好看了!”

又担心地把多余的口脂擦掉,仔细地叮嘱,诸如此类

“小安,见到主子一定要把头低下,别犯倔,好好保护自己。要是有人难为你,一定要跟我们说。……”

徐安一一答应。

末了,彩月姑姑拉着衣服腰里肥出的那块嘱咐

“你看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?下次来之前告诉姑姑,姑姑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
“好!”


徐安回到自己住所时,已经近傍晚

。下午吃了一肚子点心,到也不饿。脱了鞋,抱着衣服躺在床上。把脸埋在衣服里,嗅着衣服上淡淡的,甜甜的熏香的味道。那是和彩月姑姑一样的味道,安心的味道。

他迷迷糊糊地睡去。


忽觉自己在一片树林中,白色的杏花如雪般飞舞。

周围的假山,亭台楼阁是如此的熟悉。

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的美貌少妇坐在树下绣花,不时地抬头看着院中玩耍的孩子们。孩子们中,一个十几岁的少年,肩上扛着个三四岁的孩子,后面跟着几个小侍女小书童在玩闹。

[哥哥,哥哥加油!]


花瓣被一阵风吹起,散去时不知怎地发现站在书房里。

视角很低,只能看到桌子案角上雕出来的花纹,还有他调皮弄上的划痕。抬起头,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窗边,表情严肃地捻着美髯,身后是一副写着‘勤勉精进’刚劲的字画。

男子点点头转过身来,表情温和了一些摸了摸他的头

[不错。安儿小小年纪便能背诵全文,以后也要努力。]

这时,身边的少年插嘴道:

[父亲,那是不是可以让我带小安出去玩了?我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小安呢。]

一个笑声由远至近,衣着雍容的妇人撩起帘子道:

[你那些朋友?还是太守家的楚三姐?总拿你弟弟当借口可不大好。]

[母亲!]

[母亲大人安好。]

[好。安儿可不要遂了这小子的愿。]

[母亲,上次楚家三姐姐问过我大哥喜欢吃什么,这次要是不去点心就没小安的份了呀。]

大家一起笑起来,少年羞得满面通红。那妇人笑着点点小安的小脑袋

[你这个小馋猫。]


一夕间,明亮的房屋变成了阴暗的地牢。父亲被锁在地牢的刑架上血迹斑斑,点着他的柔夷变成了枯骨

[父亲!母亲!]

已经是青年的大哥浑身是血地被人按在地上,冲他大喊:

[小安!跑,跑啊!]

腿不听使唤地在黑暗中奔跑着,胸中的悲愤像是要炸开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。不知道跑了多久,看到一抹水蓝色的裙摆。

[娘?]

[小安……]

水蓝色的身影转过来,秀发披着,盖住了脸,冲他伸手,语气嗔怪地说:

[说了多少回,在人前不要叫我娘。]

[母亲,是母亲同意了的。]

[那是夫人心善,只能私下叫,听到了吗?]

[听到了。娘?]

眼前的人笑起来,有什么液体滴落。他抬头看这张脸,原本美丽的面孔,从眼睛里,耳朵里,鼻子嘴巴里,开始冒着鲜血。他吓得退后一步,手腕却被牢牢抓住,血水染到了皮肤上。他努力地挣扎,那个声音哀怨地问他:

[你去哪儿?家人都在这儿啊……]

周围出现了父亲母亲,大哥大嫂,叔叔伯伯,还有管家,母亲的侍女,他的书童等等。个个都是血流满面,肢体残缺。冲他伸手,要抓住他,把他拖进黑暗的深渊。

[小少爷,您去哪儿?]

[安儿……]

[小安,家人都在这儿,你要去哪儿?]

不!

[为什么你不跟我们来?为什么你能独活?!]

不,不是!

[为什么不和家人在一起?]

不是!我,我是要给你们报仇,报仇!

[小安……来……]


“不!!!”


徐安大口地喘着气,从噩梦中醒来。

夜色已深。没有月亮,只有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
心脏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,徐安颤抖着把缠在手上的衣服扔到一旁,又把汗湿的衣裤扒下来丢在地上,下床去拿干净的衣服。赤脚踩在地面上,滚烫的皮肤挨着冰凉的地板,让他稍稍冷静下来。
拉开衣柜,本来要拿里衣的手,鬼使神差地放在了衣柜角落里那套黑色的夜行衣上。待徐安穿好那套夜行衣,原本满是星光的眸子,一片黑暗,犹如深渊。

长剑负肩,淬过毒的匕首别在腰侧,飞镖拢在袖口。

他推开窗户跳了出去。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,悄无声息地在暗夜中飞过。


头疼得要发疯,狂躁地气流在体内乱窜。脑子里混乱又清晰地只有一个目标,报仇!

报仇!

报!仇!

杀!

杀!杀!杀!!


灵巧地避过巡逻的队伍与岗哨。按着无数次描绘过的路线,来到养心殿外。


养心殿有不少守卫。那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还有血滴子在。他们虽然人数少,又比较分散,可武功非常了得。必须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解决一个才有可能到达大殿内,从而杀了那个狗皇帝。不然……


各种方案在脑海里翻了几翻,确定了个同归于尽的法子。非常冒险,必须一招即中才有可能成功。


徐安深深吸了口气,纵身向殿内冲去。


果然,还没到殿前,就被一个黑影拦下。黑影的速度非常快,一掌带着风打在他用来格挡的剑鞘上,撞得徐安气血翻腾。徐安转身躲过掌风,足尖点地,又冲了上去。交手没两招,发现不对。

这招式太熟悉了!

对方也似乎发现端倪。

挡住徐安自损八百式的攻击,咬牙切齿地低语:

“徐小安!”

糟!

忘记了今天是大师兄当值!

徐安当即撇下他大师兄,要往殿内冲去。

萧九气得鼻子都歪了,不得不拿出全力把这个发了疯的臭小子拿下,点了穴扔在草丛里。刚把徐安藏好,另一个黑影快速地掠到跟前

“我听到打斗声,可有什么事?”

“无事。看到只没睡的小鸟。”

萧九手腕一翻,掌心里趴着只尚在挣扎的小鸟。

来人哼了一声,抱怨了两句这才离去。


徐安是被他大师兄扔进师父屋里的。

师父年纪大了,睡眠少,正在房中打坐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“夜闯养心殿。”

“什么!?”

“师父,您得管管。我能救他这次,那下次呢?”

师父给徐安解了穴,扔进假山下面的练功房里落了锁。

“这受了什么刺激?”

“下午小临让他去给彩月姑姑送了回药。”

“唉,就不应该让他们见面。”

萧九往外走。被师父叫住:

“这回多亏有你。你也知道,这孩子亲眼见了整个徐氏一族被杀……”

“我和小临还在尸山血海中呆了三天呢。”

“小九。”

萧九转过身

“师父,您应该让他和四阿哥试试。万一能治好他这毛病呢?”

师父叹气
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。可四阿哥毕竟是皇子,与你们不同,无法全身而退。能当上皇帝还好,万一失败了,徐安就废了。”

萧九挑了挑眉毛,把面具戴上走了。


师父站在院子里,等徐安发够了疯,才把他从里面捞出来,给他理顺了乱窜的内力。天已经开始泛白。


“坐吧。怎么回事?”

徐安低着头,坐在桌边。

“我做了个梦。父亲,母亲,娘亲和哥哥,问我,为什么不去陪他们。”

“那也不能去送死。改天到你大师兄那儿,给他陪个不是。”

“是。是我学艺不精……”

“你还知道!”

“对不起,师父。”

“你对不起的不是我。你能活下来,你家人心里应该是高兴的。徐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了。”

“不,徐家有我的侄儿小天,他才是徐家唯一的独苗。”

“你是说,你大哥的儿子?徐莲当时带走了他?那是你娘……”

徐安点头。

“当时我就在门外,听见父亲问她,为什么不送小安走。她说,小安生是徐家的人,就为徐家死。她要是不喜欢我,不愿意要我,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!”

啪!师父拍了桌子。缓了缓才开口

“徐安,她如何不喜欢你,如何不想让你活下去?你想想,她拿徐莲做幌子,勉强保住一个孩子,哪里还有能力保第二个?我告诉你,要不是当年你娘做过皇上身边的女官,你以为四阿哥能保得下你?”

这回轮到徐安呆住了,师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:

“你长大了,也该跟你讲清楚以前的事。你娘当年是皇帝身边的女官,之所以能嫁给徐大人,不过是缘于一个赌注罢了。好在徐大人与其妻王氏为人周正善良,你和你娘才能在徐府安身。他们对你如此之好……”

“是啊,待我完成复仇大业,就割肉还母、剔骨还父。以报徐氏养育之恩。”

师父无语,顿了顿

“徐安,你可想过四阿哥?若你今日惨死在养心殿,你让四阿哥怎么办?他知道你要杀的,是他的父皇吗?”

徐安不吭声,师父又问:

“我记得四阿哥很是喜欢你,你喜欢他吗?”

“我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“应该是有喜欢吧,不然也不会来问我。那四阿哥,有想做皇上吗?”

点头

“如果现在皇上还在位,他又如何做皇上?”

徐安猛地抬头

“如果皇上驾崩了,有谁能保证,他就能坐上皇位?”

徐安张张嘴想说什么,师父抬手制止了他

“天快亮了,你早些回去休息一下。”

待徐安出门的时候,被师父叫住

“无论四阿哥能不能坐上皇位,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“我答应。”

“不问是什么事?”

“师父虽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才救我教导我,可您对我的恩情,徐安无以为报。只要您开口,徐安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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